2016年12月24日，由中原发展研究院、新型城镇化与中原经济区建设河南省协同创新中心主办的自贸区建设与中原都市化发展论坛在开封举办。围绕自贸区建设与中原都市化发展，与会多位专家学者就包括河南在内的全国自贸区建设的经验、特色、问题及与中原都市化发展的关系等进行深入交流。对外经济贸易大学副校长 林桂军教授 发表的演讲。
以下为发言内容：
今天我要讲的是关于发展中国家在投资开放中的敏感问题，这对我们内陆自由贸易试验区建设十分重要。到目前为止，我们内陆自由贸易区建设方案的核心是投资的开放，交叉着服务业的开放，配套相应的政府体制改革。全世界很少有内陆地区发展得很好的，内陆的国家一般都发展滞后，因此，在整个内陆自由贸易试验区改革开放的所有任务中，我的基本想法和观点是以内陆物流港建设为中心，其他的都应该辅助于这方面。
为什么内陆的地区、内陆的国家发展滞后？
第一、海运的成本太便宜，这就使得内陆地区丧失了接触、接近国际大市场的优势，所以运输成本是一个关键的因素。第二，内陆地区往往远离大市场，而它想要接近或者进入大市场，就会受到重重障碍的限制。最后一个重要的原因是产品的总成本过度依赖运输成本。所以，我认为，内陆地区降低物流成本很关键，我们应该围绕着内陆物流港建设为核心，这一方面可以借鉴美国的先进经验。
昨天晚上到了开封以后，我就思考并认为，我们现在开放不开放好像已经不太重要了。最近，我国的一个贸易专家组到美国去调查特朗普的贸易政策到底是什么，现在大部分人都不太清楚。在美国的学界中，也很少有对他进行研究的。我想借这个时机谈一谈这个问题，我觉得这个问题可能更重要。
我认为，我们跟美国现在的关系不是一两个贸易让步就能解决的，我们应对的挑战可能更大，这对于我们进一步扩大、加快对外开放有重要的含义。我把这个背景叫做严峻的国际政治形势。最初，我们应该还能够比较常态地对待，但是特朗普上台前后，西方右倾民族主义明显上升。所以，我先简单给大家讲一下这个背景，怎么来看待这个问题？我是怎么认为的？首先要看特朗普最近任命的人。第一个是David Friedman，是以色列大使，他过去主张把以色列的首都从特拉维夫搬到耶路撒冷，这样做必然导致中东的混乱和战争，所以，这个人被任命是不好的信号。第二个不好的信号是特朗普任命的首席战略家叫Steve Bannon，他是种族主义者，反对阿拉伯人，是一个战争狂，认为解决问题最好的方式就是战争。第三个是Peter Navarro，他牵头成立了白宫贸易委员会，认为中国是问题的根源，并反对全球化。第四个不好的迹象就是新纳粹在欧洲的势力越来越大，几乎就是新纳粹党，上升得非常厉害。
这种情况下，我觉得在面对的全球大环境中，许多问题是值得我们重新思考的：我们必须要做强自己，专心致志地以经济建设为中心。因此，我们自由贸易区的建设更需要加快，通过加快自贸区的建设，能使我们团结很多朋友，例如形成跨国公司等等，它将来都可以成为阻止战争的力量。中国好多学者认为，没有开放没有全球化，我国也能取得现在的成绩，但是西方国家的观点是在全球化中中国获利了。
那么中国获了什么利呢？第一，如果我们的工业化没有参与全球价值链，不会发展的这么好，参与全球价值链使我们能够很快地学会很多产品的生产，其中最突出的是中间品，以前我们的中间品基本上都需要进口，而现在全世界22种最大的中间品中有16种在中国生产。第二，我觉得重要的是通过开放增加了我国外汇储备，河南大学经济学院院长宋丙涛也在研究这个问题，他说我们的关键是政府财政有钱了。这是个挺有意思的问题，由于我们实力的提高，所以我们创汇能力提高了，而过去制约我们发展的主要问题是我们外汇少。
第一个问题我讲的是经济全球化在发生变化，政治也在发生变化，可能我们还是要重新思考。这个问题确实是很严重的，我们搞国际政治、国际贸易的学者们可以进一步地研究。
第二个，我要谈一下投资开放及投资谈判中比较敏感的问题。自贸区建设过程中必然也涉及到这一问题，一、什么是投资，包括的范围是什么？比如包括不包括债权债务？包括不包括开放的范围？知识产权包括不包括在投资里面？公共的债务、休闲度假村等等这些稍有公益性的，是不是包括？包括的范围是什么？近年来，投资协定对于投资的定义越来越宽，不仅包括直接性的投资，还包括投机性的、间接的投资。具体到我们地区的开放，是不是包括？如果把投机性的资产包括进去，就会有一个非常重要的问题。我们对外国投资者开放，是对什么样的外资开放？是不是在自由贸易区内注册的企业就开放？还是怎么定义？
国民待遇问题。国民待遇也是一个备受争论的问题，特别是准入前的国民待遇。我们现在已经开放，已经探讨到这一步了，还不是一般的国民待遇，我们已经走到了企业成立前东道国政府给予国内企业的待遇，外资企业同样享受的地步，除非有例外。我们现在跟美国人谈判的两个条件，是以负面清单和全面的准入前国民待遇为基础的，就是我们现在的政策，中央提出的开放的界限已经达到了准入前。那么准入前怎么开？然后还有一些理论上的问题，即我们这些国民待遇优惠的政策在自由贸易区里面，是先给外商还是先给内商，还是外商、内商同时给？这个需要我们思考。
国内产业和中小企业的保护。如果全面实施国民待遇，就会使国内的经济暴露在国际大的竞争之下，我们关心的一个重要问题是如何保护国内部门？该保护什么，不该保护什么？保护的时候一般要采取一些政策，对金融的部门、投资的规模进行限制，或者进行合资来缓解金融的竞争。在开放的过程中，对于国内产业以及中小企业的关注比较少。国际上比较关注的是一旦国民待遇实施了，它对中小企业会有什么样的冲击？比如说零售，大的零售商必然把当地小的零售商击垮。
公共事业的开放。还有一个争论比较大的问题是公共事业的开放。多数发展中国家都认为公共事业关系到国计民生，所以不能开放，应当是主权范围内的。但是多数经济学家认为，开放能够降低公共事业设施的成本，最终提高整个经济的竞争力。比如天然气价格便宜，用天然气生产出来的产品就便宜，则在国际上的竞争力就会增强，所以开放是有好处的。那么这里面还涉及到一个问题是准入，但是这个问题在发展中国家应该矛盾比较大，主要是因为公用设施的建设中也存在政企不分的情况，另外，垄断性也比较强。放开对公用事业的准入对我们国家来说越来越重要，能够降低整个基础设施的成本，降低生活的费用，提高人民的实际收入。
负面清单问题。所谓负面清单就是开放所有部门。现在上海自由贸易试验区可复制条件的第一条，就是开放的这些部门如何进行监管，也就是负面清单之外的，都开放了，还管什么？其实大家争论的问题根本不是现在上海自贸区做的，开放以后的这些部门如何在事后进行监管，重要的是讨论负面清单的这些部门是保留的，将来其他都是开放的。如果新产生一个产业怎么办？新出了一个产业，按照之前的负面清单，是不能保护的，如果不能保护，那么国家如何经济发展？所以在负面清单模式下，未来可能出现的问题将使政府无法拒绝对这些国家的企业或者部门实施国民待遇。即使负面清单包括了某个部门，各地方政府的采购政策是不是包括进去？美国一般把地方政府的采购是放在外面的，它只是联邦政府的采购。那么我们的开放里面，比如开封，地方政府的采购列入了开放的范围，也就是开封市政府在采购的时候，不论这个产品是河南生产的，还是其他地方生产的，只要价格合理，实行高度开放的采购政策，就能够消除地方保护，我觉得这一点是很重要的。
绩效要求。绩效要求，也就是说外资投资企业到这儿来了，往往希望他们使用本地的零部件、本地的人才，特别是零部件、原材料，我们国家也曾经这么做过，后来加入WTO以后基本上不让我们这么做了，但是各地方政府还有这种企图。那么这个放不放开？我觉得可以放开，不要管它在国内采购还是在国外采购。因为外商投资企业一般到中国来都愿意在中国采购，这不是问题，除非有特殊的情况。
争端的解决。争端解决的核心是投资者和国家的争端，也就是投资者到一国的自由贸易区来了，然后不满意，怎么解决？
资金转移自由问题。还有一个是转移资金的时候使用什么汇率，这个协议怎么签？这也是我们自贸区必须要解决的。一般的投资者要求按照现行的汇率执行，但是没有市场汇率的国家怎么办？它就会使用过去最近使用过的汇率或者是SDR。汇率问题在转移资金的时候也是我们值得思考的问题，这样就给我们国家提供很好的范本、很好的模式，我们没到这一步。美国和秘鲁的协定，就是不论其他章节如何规定，这些行业关于提供金融服务的规定是不受限制的，可以采取措施来稳定经济，但是这些措施不能与我们两国签订的协定相违背，也就是说金融稳定可以，但是首先要付给我投资自由转移的款项。
国有企业竞争中立问题。还有更深刻的就是国有企业的竞争中立，就是怎么对待国有企业这个问题。现在我们基本的观点是国有企业是国家经济政治制度的基础，这个是我们基本的底线，那么怎么解决这个问题？沿着这个思路，一部分学者提出了全面竞争中立，就是说对国有企业不支持，对民营企业也不许支持。那么到国际上怎么说呢？也不去支持民营企业，实施全面竞争中立，但是即使这样，可能我们也达不到它那个标准。另外，国有企业如果不能够竞争，对我们的后果是什么？如果全国有企业处于竞争之外，全靠国家补贴财政，说明劳动生产力和上层建筑有矛盾，就是你的设置使它不能充分竞争，而不能竞争是一个很严重的问题。现有的情况怎么样呢？我们的出口竞争是最激烈的，国有企业份额不断下降，但是30多年过去了，国有企业仍然存在，就是在激烈的国际竞争之下，国有企业也没有消失。如果今后改革，可能还会做得更好，所以这个问题是非常重要的，也是美国打中国牌的一个因素。
劳工与环境标准。劳工与环境标准，就是自由贸易试验区必须有对劳动者高标准的保护，现在我们花了很多钱，没有对于工人的保护模式，也没有相应的环境标准。
知识产权保护。知识产权也有很大争论，我们学术界的信息是自由流通，是不收费或收少量费用，它也鼓励创新，好多创新也是从学术界里出来，因为技术、思想自由的流动也可以创新。另外，创新必须要保护，保护是创新的动力。还有一些新的学者提出有责任的知识产权制度，其实是各种各样争论的调和，其实这个争论也基本走上死胡同了。
电子商务与数字化贸易。电子商务与数字化贸易，它的核心是要保护数据的自由流动。这里面涉及两个问题，一是自由流动跟意识形态相冲突，二是服务器的强制本地化，这也是我们对外投资的难点。
这是给大家介绍的投资开放中敏感的问题，谢谢！
（根据录音整理 未经本人审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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